盛盈

写文即毕业

[srrx/主琪玉]错过的音乐剧10(完)

平行世界大学校园au

无聊日常

***

性|转警告

性|转警告

性|转警告

***

夹带非常多私货,ooc。

***


10

龚琪在演出当天回的国。到梅溪是中午,蔡澄玉问,要来接机吗。龚琪说,不用了,我直接去酒店,地址给过你了。龚琪定的酒店,因为演出的剧场和她家在城市的两头,晚上怕一时太过兴奋赶不上末班地铁,干脆在场馆旁边住一晚。蔡澄玉也正好,省得晚上回去太晚吵到室友。

又是一年五月,蔡澄玉从寝室走到校门口坐地铁,经过人工湖畔那丛栀子花。今年天热得早,缀在绿叶间的白花已经绽发出黏腻的甜香。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小学的时候教室门前的花坛里也种这种花。那时《栀子花开》这首歌才开始流行,她闻着那股香气,不敢公开地想象花季和雨季的青春心事。那时她开始发育,比班上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早,于是也比她们都早地意识到了男女生之间更深刻的差别。这股花香陪着她走过了平淡的花季和雨季,直到她在大一那年的花开中闻出了不一样的气味。

夹带着一点点绵长的酸涩,几乎不可察觉,却执着地延伸到每一个角落。身体比大脑更快辨识出这种区别,让她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前台小姐朝蔡澄玉绽开一个礼貌的微笑,说,蔡小姐?对的,龚小姐给我们留过言,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

她办好入住拿着卡上楼,刷开房门,龚琪正在化妆,听到她进来,转头第一句话是,他们说标准间还在整理,就给了大床房。蔡澄玉在房间里乱转,说,没事。哇,这床好大!你这定的酒店也太高级了吧。她转到卫生间,又是一声感叹,豪华浴缸,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奢华的化妆台。龚琪对着墙壁上伸出来的镜子勾眉毛。蔡澄玉笑她,今天怎么还要化妆,这么正式啊。

龚琪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嘴里说,当然啊,迟了四年,终于能跟我蔡看一场音乐剧。蔡澄玉假装低头研究酒店提供的洗发水,余光看到镜子里龚琪重新转向镜子,才抬起头来说,是吧,虽迟但到呀。

 

距演出开始还有三个小时,刚好够她们出门逛一逛吃个晚饭。天气不太好,远处黑沉沉的,像是暴雨将至的兆头。她们也没有走远。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店坐下来。时间还早,食客不多,服务员慢吞吞地送来菜单,又慢吞吞走回柜台里去。两个人点了餐,龚琪叉着手支着下巴,看着蔡澄玉。蔡澄玉目光扫过她精致的眉尾,还是短发,不笑的时候也还是那样凌厉的感觉,但是整个人隐约增添了一种无法用语言捕捉的气质。龚琪懒洋洋地笑,说,我其实一点都不饿,在飞机上吃过东西,而且睡得日夜颠倒。

蔡澄玉说,那你现在困吗?

龚琪说,还好。

蔡澄玉说,到时候音乐剧看一半睡着。

龚琪说,不会,我会撑住的。我上个月去百老汇看剧,买的下午场,太困了,完全不知道看了什么就出来了,觉得超级亏。

蔡澄玉说,真惨。

菜上上来,蔡澄玉夹了一筷,放在碗里,说,上个月我爸上了一次急救。

龚琪皱眉,问,怎么了?

蔡澄玉说,我最近忙,还没来得及回去,是我妈打电话跟我讲的。说出差的路上心悸,手脚发麻,然后当场叫了救护车送了医院。但是就一阵,到了医院就好了,也查不出来什么。

龚琪说,突发的吗?你爸平常身体怎么样?

蔡澄玉说,我爸高血压,一直在吃药。但是平常身体还挺好的,只是去年年底到现在一直说不舒服,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我心里很慌。

龚琪说,没事的,你不要瞎操心。

蔡澄玉说,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一点忙也帮不上。

蔡澄玉说,他们希望我做的事情,我也一件都做不到。

像他们同事的小孩一样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找一个男朋友结婚生子。父母的期望不外如是。但是蔡澄玉做不到。她寒假里去了一个亲戚介绍的单位实习,干的是秘书的活儿,端茶扫地,拟写通知和报告。她尽量笑脸待人,跟单位的前辈们相处得也不错,但是实习结束之后她就跟龚琪说,我以后一定要做一些有创造性的工作。龚琪说,你不是一直在写东西吗?

蔡澄玉写日记的习惯延续至今,偶尔写一些故事给公众号投稿,有时候被录用,能拿一笔稿费。她都存了起来,但也没有想好该怎么用。

蔡澄玉说,但我不能只靠着写稿过日子吧。自己一个人过还行,以后要是结婚了呢?生孩子就要买学区房,要搞这些那些,怎么养得活。

蔡澄玉说,你跟你男朋友打算结婚吗?

龚琪说,不打算。

蔡澄玉说,你爸妈催吗?

龚琪说,我爸问过我。但是我们俩都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对我来说,还不能接受跟他过日子。男生就真的,很幼稚。

蔡澄玉说,但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龚琪说,说实话我觉得我们俩谈谈恋爱还行,但是就不是那种能让我想跟他一起生活的人。

蔡澄玉说,那你对婚姻的想象是什么?

龚琪说,我对婚姻没有想象。我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我跟我爸妈都不亲近。虽然我跟我爸关系还好,但也是我们互相理解的那种好,不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

蔡澄玉说,那你对亲密关系的想象是什么?你看你又不黏着你爸,又不黏着你男朋友。

龚琪说,也没有吧——她停顿一下,抬起头来看蔡澄玉,——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一个我想黏着的人。

蔡澄玉也看着她的眼睛。她暗自感到自己的冷酷和无情,但同时又是大方而坦然的。龚琪的暗示坦率直白,却比当年她自作聪明的哑谜更有效。只不过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蔡澄玉说,如果你不够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呢?

龚琪说,你总要跟某个人在一起的,而且跟他一起还是有话聊的,还算合得来,可能以后慢慢慢慢就会变得更亲近一点吧。

蔡澄玉说,真的是可能的。真好。

她低下头用勺子挖菠萝饭,酸酸甜甜的菠萝在口中爆开汁液,混合着鱿鱼的鲜香和米饭的饱满,她在那一瞬间感到舌尖传递至大脑的幸福。

 

出门的时候果然下雨了。两个人回了一趟酒店,然后掐着时间去剧场。剧场门口围着很多人,是蔡澄玉想象中的那种热闹的景象。龚琪抢到的票是中区过道后的第一排,有不被遮挡的视线。龚琪说,哇运气真好。因为有些时候演员会从观众席上场,只有靠过道的位置才会有福利。

《Vérone》响起来的时候蔡澄玉真情实意地被震动了——她仍然沉迷于宏大叙事。代表两大家族的红色和蓝色给整个舞台渲染上迷幻的色彩,史诗般的二元对立,统治着笛卡尔以来的西方世界,甚至包括私人的感情。只能恨,不能爱。

但是从中升起那纯洁的爱来:

Aimer, c'est ce qu'y a d'plus beau....

爱,充满至臻之美....

Aimer, c'est plus fort que tout...

爱是坚贞不朽...

Donner, le meilleur de nous

激发我们最美好的一切

Aimer, et sentir son coeur

爱使我们感受心

Aimer, pour avoir moins peur...

爱使我们不再恐惧...

Aimer, c'est ce qu'y a d'plus beau

爱真是太美妙

 

于是爱不再是被禁止的,而是被上帝祝福的。在神父面前他们宣誓,歌唱,互相将对方包容进自我。

蔡澄玉悄悄转头去看龚琪,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舞台上的灯光在她眼中闪烁,蔡澄玉可以在环绕的音响中听到她轻诉般的哼唱。蔡澄玉鬼使神差地伸过手去环住她的肩膀,像从前每次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龚琪总是要走在马路外侧并且环着她的肩膀那样。此刻她的脑中再没有余裕考虑后排的观众,那些她曾经以为可以用理智说服从而退避的激情突然挣脱了锁链——或者就像那爱一样,二元对立从来就不存在,一切的恨都是爱,一切的理智也都是激情。

这是一个别扭的拥抱。两个人坐在相邻的两个座位里,中间隔着扶手,于是就算她们扭过身子,也只有上半身能够贴近。但这足够了。龚琪靠着蔡澄玉的颈窝,蔡澄玉早上出门时喷的香水味道在一天的奔波中已经殆尽,留下的是她衣领上清洁剂的松木清香,和她自己温暖的气味。龚琪的口红加了香精,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倒不像平时的她了。一种仪式感,蔡澄玉不合时宜的想到。龚琪的唇靠近她的耳畔。蔡澄玉等待着,紧张中有一点期待。但她最后蜻蜓点水地擦过蔡澄玉的耳垂,上了妆的脸贴上她的侧脸,静止了半刻。

真的只有半刻。两人分开的时候蔡澄玉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台上的《Aimer》还没有唱完,但是她刚刚分明听见龚琪在她耳边说,c’estfini。

结束了。

 

所以这是一个仪式吗?

回到酒店,蔡澄玉问。

龚琪说,是啊。她站在镜子前卸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不会有结果,也是时候放下了——即使这可能意味着我再也不会碰到另一个我这么喜欢的人了。

但是你仍然是特殊的那一个。这句话龚琪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蔡澄玉知道。

蔡澄玉说,那恭喜你毕业。

龚琪说,说到毕业,你要来参加我毕业典礼吗?我可以给你发邀请函。

蔡澄玉说,当然想啊,我还没出过国呢。但是我实在没有时间。

龚琪说,你转博还没弄好吗?

蔡澄玉说,本来没有这么麻烦的,关键是我想要转专业,就很麻烦。

龚琪说,你想转什么?

蔡澄玉说,想转人类学。

蔡澄玉说,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一直觉得有一层无法揭开的隔膜,也许是因为我一开始就走上了岔路。

龚琪说,为什么?

蔡澄玉说,我以为文学能够让我理解世界,但其实我一直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理念的世界。我在其中读到的不是形形色色的人,而一直都只是我自己。

龚琪说,那你为什么想转人类学?

蔡澄玉说,那才是真正的人类的多样性。每一种不同的文化,每一种不同的世界观,都让我意识到我从前是多么狭隘和浅薄,自以为是而不自知。

蔡澄玉说,其实最主要还是,我想尝试去理解我爸。我总是抱怨他不理解我,但其实我也不理解他。虽然我怀疑到最后我对他的理解也不足以让我照他的话做,但是至少我可以不因为他和我观点不一样而生气。

她本来倚在门框上看龚琪卸妆,这时候直起身来,说,我真的希望做一点有用的事,做一个有用的人。文学有时候真的太无力了。

龚琪洗完脸,转过头来对她说,蔡,不要太担心了,在你爸的事情上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不要妄自菲薄。何况你这么能够共情的一个人,转了人类学也一定能做得很好的。

她伸开手,拥抱一下吗?

蔡澄玉抱住她,就像回到了大一的时候,在嘈杂的篮球场上,周围是马佳她们笑闹的响动,龚琪投进了一个三分球,奔过来给她一个火热的拥抱,就像熊熊燃烧的青春。

 

多好呀,这火光仍然灼灼地灿烂着。



FIN


***

这是一个无头无尾的、不完整的故事。我本来想写两个人,一个追逐理想,一个直面现实;后来发现其实还是同一个人。但她们两个人都是勇敢的。

写的时候埋了很多线,有一些最后交代了,有一些没有。但就像上面说的,这个故事是不完整的,我只是觉得它应该在这里结束了。想表达很多东西,有一些点到了,有一些可能太过晦涩了。以后有机会重修一遍吧。

以上。

感谢各位一直在追的朋友,也感谢各位愿意点进来看一眼的朋友。

完结了可以求评论吗(*❦ω❦) 

评论(2)
热度(9)
©盛盈 | Powered by LOFTER